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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边，降初布什倚着车门，也在看着冈仁波齐。

他罕见地没穿军装，而是一身藏袍。

灿烂的日光洒在他身上，好像渡上一层圣洁的佛光。

卓玛从帐篷里出来时，就看到他站在光下，眼眸沉沉，眉头皱起，望着远山心事重重的模样。

她愣了一下。

看着那仿若远山的剪影，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邻家弟弟，真的长成大人了。

降初布什见她出来，收回了目光，平静道：“谈好了？”

卓玛点点头：“他们答应不再插手诺布的抚养事宜。”

说完，她又抬眸看了眼降初布什，轻笑了下，道了声：“多谢你帮忙。”

“若不是你陪我过来帮我坐镇，说不定今天还扯不完这些事呢。”

丈夫去世两个月，诺布的抚养权问题却一直牵扯不清。

年前才借着过年的名义把诺布接回来，现在也正好趁机与他们说清楚。

本来今天只打算自己来的，降初布什却担心她受委屈，硬是要跟来。

也多亏了他，本来要扯一天的事，在他的凌冽气势下，才到下午就结束了。

卓玛看着他，下意识想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摸摸他的头，却突然发现伸手摸不到他的脑袋了。1

……原来时间过去这么久了，他也长得这样高了。

她摇头轻笑，手落在他肩上拍了拍。

“你长大了，阿佳很欣慰。”

降初布什闻言定定看了她一眼，点了点头：“我答应过索朗，会照顾好你。”

索朗是卓玛的丈夫，也是降初布什的好友，后来成为他的战友。

他当初就是受到了索朗的感召，才毅然决然还俗参军的。

卓玛听着他再提起亡夫的名字，心中一颤，默默岔开了话题。

“回家吧，晚上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。”

她扬起笑脸，拉开车门上车。

降初布什却摇了摇头：“我得去趟知青办。”

卓玛愣了下，疑惑问：“你去送行吗？但这个时间恐怕……”

此话一出，降初布什动作一顿，有些不解：“什么送行？”

卓玛疑惑更深：“最后一批知青今天一早回乡，你不知道吗？”

降初布什听着话，心突然一颤，一股莫名的不安萦绕在心间。

可转瞬又被他压下去。

知青回乡罢了，明清漾又不会回去。

他抿了抿唇，镇静道：“我不去送行，去看明清漾。”

卓玛闻言有些怪异。

她听说明清漾也申请了回乡，难道今天不走吗？

卓玛本想问，可看着降初布什那笃定的模样，只怀疑是自己消息有误，就没有多问。

直到天色将晚，降初布什才敲响了知青宿舍的门。

可是没人应答。

他眉头一紧，那股不安又冒了出来，敲门力度重了些，还叫了声：“明清漾。”

依旧没有回应。

空荡的走廊中，只有他的声音回荡飘远，散在风中。

降初布什愣了愣，突然想到那天伞下。

明清漾眼眸决绝而坚定，轻启唇畔，说：“是，我要走了。”

——难道那不是她的气话，而是真话吗？